点丹存道性,抱朴应元贞——序半聪先生《究天人之际——“抱朴堂”丹道》华中师大文学院教授、博导 陈龙海何谓道?在老子那里,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,是“玄之又玄”的“众妙之门”,是“恍兮惚兮”。道是什么?不知道;庄子之道在《庄子·知北游》中表述的最为清楚:东郭子问于庄子曰:“所谓道,恶乎在?”庄子曰:“无所不在。”东郭子曰:“期而后可。”庄子曰:“在蝼蚁。”曰:“何其下邪?”曰:“在稊稗。”曰:“何其愈下邪?”曰:“在瓦甓。”曰:“何其愈甚邪?”曰:“在屎溺。”东郭子不应。“东郭子不应”最为耐人寻味,懂耶?不懂耶?如果懂了,应该是会心一笑,犹如“拈花微笑”。看来,这东郭子实在太愚笨——他不懂。可见,中国人言“道”是难上加难的,须慎之又慎。偏偏,半聪先生寄来书稿,名之曰《丹道》,并嘱为序。遍读再三,似茫然无所知。如半聪先生问我何谓“丹道”,我有两种应接方式,或如东郭子之“不应”,或干脆回答——不知道。但这是敷衍不过去的。问题是,半聪先生何以将其书命名为“丹道”,故弄玄虚?或“以其昏昏使人昭昭”?以我们近20年至交游,以我对其人之了解,断然不是。于是,我想到了禅—中国禅—本土化以后的禅。禅宗属“教外别传,不立文记”。禅师们对禅的阐释往往绕路说之。如对“如何是佛法大意”的解答——法常禅师:“蒲花柳絮,竹针麻线”;石霜大善:“春日鸡鸣”、“中秋犬吠”;行思禅师:“庐陵米作么价?”;石头希迁:“长空不碍白云飞”;石霜庆诸:“落花随水去”、“修竹引风来”……如此则印证了禅家的名言——说似一物即不中。原因是,禅道无限小,又无限大,以无限小之物象通向无限大之境域,达此境域者,即能体会到“禅悦”。何谓“禅悦”,禅悦如风。终究不可说——“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”也。然而终究要说,于是,半聪先生撰写了一本《丹道》。问题是,如何说?自先秦以来关于丹道之论著,可为汗牛充栋。如果吊着书袋子,蛰伏在故纸堆中去做挖祖坟的工作,或者引经注典,寻章摘句地去疏啊,注啊,阐释啊,那不是半聪先生之初心。半聪先生之所为者,乃“究天人之际——做一个身心健康的普通人。”半聪先生之《丹道》,越过了卷帙浩繁的典籍,以偷天盗地,天人合一的“第三只眼”来打量自然,审视人生,并演绎出自然与人生的本来逻辑,以及人之性与命、身与心有机统一的最有普世价值的生命哲学。半聪先生之所以没有回答何谓丹道这一关键问题,不是附会“绕路说禅”之法门,而在于,他反复强调,丹道不是普罗大众手中的玩偶,能与丹道遭遇者,必须具备多种因素,最主要的是:文化、实修实证、悟性。文化的要义在于至少能阅读古籍,不是简单的识文断句,而在于能从浩如烟海的古籍中进行去伪存真、披沙炼金的工作;实证实修则如陆游所谓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”;悟性最要命,多半是天生的,不说。试问,此三者齐备者,能有几人耶?所以,半聪先生的言说策略多少是出于无奈。丹道不可说,丹道不能传。半聪先生从形而上“道”的殿堂走下来,走向形而下的“术”,他沿着以下几条路径展开思辨:其一,揭秘。“死生由命,富贵在天”,曾经被看作是中国人洞达澄澈的人生哲学。而在半聪先生看来,影响生命进程有诸多因素,包括遗传、环境、饮食、运动、情绪等,所以,所谓“命”者、“天”者,不过是指向遗传的,遗传虽然重要,但绝不是决定性的、唯一的因素。他说:由天地赐予我们的“元炁”的量决定的——由于天体的周期性运转,造成了天地之间的能量在时空中分布的不均匀,因此,不同的时辰,能量有大小是不一样的。算命为什么要排四柱?其实算的就是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,天地给了我们多少元炁。对于普通人而言,把元炁消耗的速度降到最低,是延长自己寿命的唯一办法。那么,元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呢?对大多数人而言,真不好理解。打个比方吧。我们的厨房里都有煤气灶,这个灶就相当于我们的身体,煤气相当于我们摄入的食物和空气,煤气燃烧发出来的光和热就是我们的生命。光有灶和煤气,能发出光和热么?答曰:不能,还缺少一块点火的电池,这块电池就是元炁。可煤气灶的电池用完了,咱们可以更换或充电,但人的这块电池用完了,却没法更换,对普通人来说,也没法充电。既如此,则可以“逆天改命”。如何改?偷天盗地。偷天盗地不是“逆天”,而是顺天,是人与天地的合谋与良性互动。既要“节流”,更须“开源”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王羲之才说“一死生为虚诞,齐彭殇为妄作”。除此以外,诸如“内景隧道”(内视)、“病气”、胎息、特异功能、道家“祝由术”等等,半聪先生都一一为我们揭开其神秘的面纱,使我们能一睹其庐山真面。其次,正误。长寿是人类永恒的追求,于是人类有了养生术。中古文人的生活主旋律有三:饮酒、吃药、隐逸。吃药是吃丹药,为了长寿,为了长生不老,为了成仙,但以竹林名士为代表的文人群体不仅没能成仙,而且大多短命(中散大夫嵇康之被诛属于横死),究其原因,是这个群体身处乱世,念念不忘的建功立业成为泡影,往往愤愤不平,往往不平则鸣,看似豁达、潇散,骨子里却浸透了悲哀,由“性”而影响其“命”。半聪先生的丹术养生是自然主宰的性命双修,不存念,不妄虑,不刻意,不念经,不打坐,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,费时也就半小时左右,绝对不会走火入魔。因此,半聪先生遵循“至道必简”之古训,恪守“不语乱力乱神”与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”的原则,对古今养生之舛误进行拨乱反正,对所谓的“修行”予以毫不留情的鞭挞——因为误导,害人,可能害死人。如“辟谷”、“活埋人”等,都是逆天而行,反势而动;再如企图通过打坐来打通任督二脉,半聪先生认为:“几乎是不可能的,坐出一身的病来的人倒是有不少。”半聪先生的丹术修炼所达到的境界如庄子所言:“不刻意而高,无仁义而修,无功名而治,无江海而闲,不道引而寿,无不忘也,无不有也。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。此天地之道,圣人之德也。”其三,“关系网”的勘察。半聪先生虽对丹道不着一字,但他通过丹道与气功、武术、中医、宗教等关系的阐发,让我们一点点去接近丹道。这犹如孔子说“仁”,颜回、樊迟、司马牛、子张、子夏等都曾问“仁”于孔子,而孔子所给出的答案全然不同。看来,孔子的“仁”,并没有标准答案。学生,聪慧如颜回者,也不得要领,于是“请问其目”,孔子大约有些不耐烦了,正色道: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。”在孔子看来,“为仁由己,而由人乎哉?”那么,丹道与气功、武术、中医、宗教等究竟是什么关系呢?首先,丹道不是气功、武术、中医、宗教,但丹道与气功、武术、中医、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一言以蔽之曰,既有联系,更有区别。正是在这些联系与区别中,我们似乎触摸到丹道的门槛,是否可以登堂入室,那要看你的修为。更重要的是,所有关于丹道的言说,半聪先生都是建立在实修实证基础上的。实修实证的重要亦如科学之实验。亚里士多德曾经想当然地认为,两个重量不同的物体同时下落,重的物体先落地,千百年来被奉为圭臬。意大利科学家伽利略在著名的比萨斜塔(TorrependentediPisa)作了一个简单的实验,结果两个重量不同的物体同时着地,以此纠正了亚里士多德的千年谬论。半聪先生的前身是宕子,宕子的前身是李辉,此其人生三相。李辉饱读诗书,淹通古今中外,以西医科班出身而以医为业。后弃医从文,为中国古典文学硕士;宕子为资深社会评论家,著述逾百万字,企图找到社会种种弊病的病因,并开出疗救的药方。此间为“白塞氏综合症”患者,半聪先生则沉溺于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渊薮中,游弋于儒道佛三界,最后在《黄帝内经》中找到自救的法门,读而悟,悟而修,修而后悟,如此循环往复,又广授门徒,以其效验证其所悟,于是,《丹道》出世。半聪者,或可谓半聋者。《阴符经》云:“瞽者善听,聋者善视。绝利一源,用师十倍。”半聪先生有一双慧眼,通天照地,而又能“绝利一源”,故能抵达丹道之胜境。《丹道》中附有半聪先生弟子的“现身说法”,足以证实丹道(丹功、丹术)之有用。众多弟子,地不分东南西北,人不论男女老少,既有社会精英如摔跤世界冠军、事业有成的企业家、学者、教授等,更多的则是普通人。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——有病。经由半聪先生之指授和自身的修炼,成为了健康、快乐的人,抱着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师恩的感激,写下的或长或短的文字,真切、实诚,犹如一张张临床案例,比一万次说教更具有说服力。冠之以“道”的书,不过区区10来万字,似嫌单薄。年4月10日21点整,天文学家召开全球新闻发布会,宣布首次直接拍摄到黑洞的照片。为了得到这张照片,天文学家动用了遍布全球的8个毫米/亚毫米波射电望远镜,组成了一个所谓的“事件视界望远镜”(EventHorizonTelescope,缩写EHT),又经过了两年的数据分析,才使我们能一睹黑洞之真容。黑洞太神秘,理解黑洞要有天文学、物理学等方面的专业知识,如果作最简单的描述,黑洞是质量无限大,体积无限小的天体。半聪先生之《丹道》,或许就是一个超前生命科学的黑洞。聊以为序。庚子人日草于汉上桂子山半聪先生
|